目光，异口同声一嗓子：“上将军英明！”
白起慨然挺胸道：“白起请命自率本部千人，夜袭铁山韩军。”
“白起，你不做中军司马？”甘茂大为惊讶。
“回上将军：中军司马王龁才堪胜任，不需增添白起。”
“奇袭既要五千人马，何以自请一千？”
“回上将军：白起熟悉地形，部属八百铁鹰锐士，骑步皆精。”
甘茂听说白起一个千人队中有八百名铁鹰锐士，不禁大笑，转身对中军司马王龁一挥手：“传令三军扎营造饭，开掘壕沟、设置鹿砦，聚将幕府大帐。”连珠发令，显然成竹在胸了。一阵悠扬的牛角号声，秦军在宜阳以西十里之外扎下了连绵营垒，一片紧张忙碌，炊烟袅袅大起。甘茂与二十多个将军秘密商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各种细节一一稳妥落实。
暮霭沉沉时，秦军便开始秘密移动。
五路军力中白起一路最小，作用却最为关键——奇袭铁山韩军；既是发动宜阳夜战的实际号令，又是搅乱敌军全局的要害一击。夜袭成功，整个宜阳之战就成功了一半。此时，白起千人队在一条山溪边整装完毕，沿着山溪流向隐蔽疾行；进入西渡水河道，再贴着河道两岸的山根向东北疾行十多里，进入了宜阳城与铁山之间的小峡谷；再沿小峡谷东岸山麓攀登而上，便到了铁山军营背后的北岭。宜阳城在洛水北岸[1]，铁山在宜阳城外东北角，魏国晋鄙的十万大军在铁山东南的双峦之后；三大营向西形成一个扇形，铁山正在居中位置。白起千人队悄无声息地登上铁山北岭，右手宜阳联军，左手魏军，脚下韩军，对面秦军营垒遥遥在望，战场大势一目了然。
白起下令检查兵器甲胄，各百夫长齐报无误。白起立即下了第二道命令：“半支细香，小打尖。”在点燃完半支细香的时间内，迅速填补肚子以长劲力。一个多时辰的重装疾行，若能有时间咥下一块干饼夹一块酱牛肉，灌下半袋凉开水，对于这些食量惊人的猛士是最惬意的事。小打尖，就是这种临敌接战前的些许垫补，正在饱与不饱之间，猛士们意犹未尽却又精神百倍。
打尖完毕收拾齐整，对面十多里之外的山头上两盏硕大军灯一明一灭，反复三次。这是中军信号：子时已到，开始战事。白起霍然起身低声命令：“三路默进，攻入营寨中央，各人立即举火。开！”两手一挥，左右两路散开队形向山下迅速地无声逼近。白起自领一个百人队，从中间地带插下，瞄着山根韩军大营扑去。
铁山军营驻扎三万骑兵，领兵大将是韩国世族将领段弗成。日间见秦军开来扎营，段弗成立即做好了出战准备。一个时辰后传来韩朋将令：“秦军畏我不敢出战，我与晋鄙老将军会商之后再行定夺，无令不得妄动。”段弗成与部将们大大泄气，便各自回营休整歇息等候将令。及至入夜，不见韩朋将令，秦军又毫无动静，铁山骑营大是松弛了。段弗成与前来请令的部将们索性饮了一通酒，骂骂咧咧散去睡大觉了。正在酣梦之中，突闻杀声震天，段弗成一个激灵从军榻上滚了下来，冲出幕府，只见大片火把从山顶压来在军营晃动，幕府外杀成了一片，四面山野一片战马嘶鸣，幕府军吏、司马、卫士一个不见人影。段弗成一身冷汗，反身进帐摘下长剑冲了出去。幕府大纛旗下十多个军吏卫士正被三个黑铁塔般的甲士逼得团团乱转。
段弗成大喝一声：“丢开缠斗，上马列阵！”
一个司马锐声急喊：“战马被秦军放火烧散了。”
段弗成急怒攻心，狂奔至发令高台，抓起一对大棰猛擂战鼓。鼓声大作之际，四面韩军一片呼啸，挣脱秦军缠斗向聚将鼓奔来。正在此时，一片火把狂飙般从山腰卷来，火把下正是白起亲自率领的威风凛凛的百人锐士队。
白起很清楚，一千人无论如何勇猛也不能将三万韩军骑士尽数歼灭，只有尽可能地擒杀大将，使韩军陷入全局性混乱。围绕这个目标，白起军令简单明确：烧马、杀将、搅乱各寨。分兵攻法也主次分明：一个百人队袭击马厩，一个百人队袭杀大将，其余八个百人队一律以“什”为单元，分作八十个小队同时袭击主要军帐。如此一来，韩军举凡千夫长以上的将军营垒，以及马厩粮草，几乎在同一时间起火受袭，相互不能为援，一时大为混乱。
白起百人队身负擒杀大将重任，没有一路酣战，潜入铁山军营后，一直隐蔽在中军幕府后的嶙峋山石中。白起要在举火袭击后，诱出幕府将士，确认主将段弗成而后一举击杀。白起思虑周密，深恐主将不在幕府而轻易出击，最有威力的第一波猛攻便要空耗。及至段弗成奔上土台击鼓聚将，白起立即确认了主将，骤然举火全力杀出。此时恰逢四面乱军奔来，脚步隆隆势如潮水，白起大喝一声：“九什挡外！一什断后！”鼓勇直取高大鼓架下的段弗成。
正在击鼓的段弗成不及细思，双手鼓棰流星砸出，接着长剑在手迎面直刺。对面黑鹰不闪不避，一对鼓棰砸在铁甲之上直飞夜空。段弗成长剑堪堪伸直，便听一声金铁大响，长剑脱手飞出，迎面一道雪亮剑光闪电般噗地透胸穿过。
大秦帝国（精华版）3 第十九章 无妄九鼎 一、秦军大举东进 千夫长白起崭露头角(2/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